曾经贵为“中国证券教父”证券名人的管金生,在经历巅峰时期被判入狱17年的人生“过山车”后,将以创业者的形象回归资本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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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这个“六六大顺”的日子,69岁的管金生以董事长的身份参加证券名人了上海九颂山河基金公司(以下简称“九颂山河”)的揭幕仪式。九颂山河注册地址在上海黄浦区。
管金生把创办这家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管理公司当作是第三次创业。二十多年前,也是在上海黄浦,证券名人他一手创办了上海证券交易所、万国证券(后来与申银合并成申银万国)。仅万国证券,曾一度持有中国七成的A股和几乎所有的B股。
其命运的转折发生在1995年2月23日16时22分13秒,在此后8分钟的时间里,管金生领衔的万国证券违规操作,连续向327国债期货砸下1056万口空单,导致国债期货崩盘。国债期货被叫停,万国在当天的交易无效,直接从盈利42亿元变成巨亏60亿元。
“3-27”国债风波一战,管金生被判处17年有期徒刑。万国不得不与它当年最强劲的竞争对手申银证券公司合并。管金生声言万国要成为中国的野村、中国的美林的梦想,就此戛然而止。而这一事件更长远的影响是,中国资本市场从此对金融衍生品的态度慎之又慎。
山村穷小子,做的是学者梦,戏剧性成为“证券之王”
从江西山村的农家子弟,到驰骋上海滩的金融巨鳄,管金生的人生堪称传奇。
1948年,他出生在江西一个穷僻的小山村,家境贫寒,却天资聪颖,18岁考入上海外国语学院,然而生不逢时,遭遇“文革”,被分配到机关做了9年行政工作。
1979年,32岁的管金生考研重回母校,攻读法国文学,却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只能忍痛放弃学者梦,改行投入上海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工作。
1983年,精通法语的管金生在偶然地担任中美国际投资研讨会秘书长时技惊四座,获欧盟邀请,赴比利时布鲁塞尔大学进修,一举拿下商业和法学两个硕士学位,成了国内屈指可数的精通资本市场的精英。
1980年代后期,深圳发展一日千里,上海却还在负重跋涉,邓小平提出把上海外滩建成东方华尔街,管金生上万言书,痛陈创建中国证券市场之重要性,并请愿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建议被接纳,被批准“试点”。
1988年7月18日,管金生担纲组建的万国证券公司正式开业。管任总经理。
在万国创立的过程中,管金生提出“两个坚持”证券名人:第一,公司实行股份制;第二,坚持与银行脱离。万国成为中国第一家与银行脱离、第一家股份化的证券公司,开计划经济时代风气之先。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未辜负时势。拥有西方先进的文化与理念,又有不断冲破旧体制的魄力与决心,万国证券在管金生的带领下,短短6年的时间就发展成资产规模数十亿元的综合性公司,独得国内AAA最高信用等级,美国、英国的权威机构评定万国证券公司为中国第一大证券公司。在当时拥有270家会员的上海证交所,万国的交易额经常占到头筹,万国在一级市场的承销业务中,占到全国60%的份额。
1990年,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其交易设备、规则,交易员的培训,几乎都是万国证券一手操办。
管金生还创办了证券业黄浦军校—“88证券高级业务研修班”,先后培训全国18个省市30多家证券公司50多名从业人员。他四处演讲,做了大量的市场培育工作。
万国证券公司的脱颖而出,使管金生声誉鹊起,他与尉文渊、阚治东等人一起,并称“中国证券教父”。他曾应美国CNN广播电视公司的邀请,作为中国金融界第一人,在该公司直播中心用英语向全球介绍上海的证券市场。他是大陆证券界第一个访台人士。他也是经国务院学位办批准的以同等学历申请博士学位的在职人员。
与此同时,各种荣誉、职位纷至沓来。他先后当选为普陀区政协常委、静安区人大代表;他还兼任全国工商联执行委员、上海市工商联副主任委员,并被复旦大学、交通大学、同济大学、上海财经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华东政法学院聘为兼职教授。
行至巅峰,风头无二。但得意总是让人忘形,纵然机敏如管金生,也未能高处胜寒。孟德斯鸠就说过:“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一条万古不变的经验。权力的异化导源于人性的不完善。”
改变命运的8分钟,昔日证券教父变证券罪人
管金生带领着万国快速发展,后者一度持有中国国内上市公司70%的A股和几乎全部的B股,还大举进军国际市场,在香港、新加坡、伦敦、纽约设立办事处。但是由于管理没有跟上,危机也开始在万国蔓延。
1995年2月,万国在国债期货市场上与财政部全资子公司中经开代展开了一场残酷的厮杀,万国代表看空的一方,中经开代表看多的一方,豪赌“327国债”保值补贴率,玩起了刀口舔血的死亡游戏。
“327国债”是对1992年发行的3年期国债期货合约的代称,该券发行量为246.79亿元,利率是9.5%的票面利息加保值贴补率。
在国债期货推出的初期,市场反应很是冷淡。试行最初两周,仅有19口的成交量(一“口”期货对应2万元面值的现券)。之后财政部调整规则,称在通货膨胀居高不下的背景下,政府决定将参照中央银行公布的保值贴补率,给予一些国债品种保值补贴。
但是贴补率历来都是到最后关头才公布,其不确定性带来了国债收益率的不确定性,作为衍生品的国债期货市场的炒作空间也因此被放大,国债期货市场日渐火爆。
1995年1月,即将于当年7月1日到期兑付的923国债现券,是否会得到财政部更高的保值贴息,成了国债期货博弈的焦点,市场也因此分化出了以财政部嫡子中经开为代表的多方,以及以万国证券、辽国发为主力的空方。
那天一开盘,中经开便连续砸下300万口多单,到下午,先前做空的辽国发“倒戈”打出200万口做多。
事实上,“做多”在当时才是“政治正确”的选择,符合国家的国债期货调控预期以及对广大散户持债人的权益保护。
1995年2月,市场中关于财政部将提高保值贴补率,327国债将会以148元兑付的消息盛行。万国证券内部开始动摇,一众高管层共同向管金生建言是否应改向空头,管金生却不甘束手就擒。万国证券因此错过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2月22日晚间,财政部发布第1、2号公告,宣布1995年国库券发行于3月1日正式拉开序幕,对空头不利的有关消息完全证实,327空方主力几乎濒临绝境,整个国债期市已为乌云笼罩。
顶着巨亏的管金生找到时任上交所总经理尉文渊,要去提出“增加持仓量、上交所发布没有接到财政部贴息的通知的公告、或者暂停当天交易”的三个要求,但都被尉文渊拒绝。
1995年2月23日16时22分13秒,一群人的命运被改写。
在此后8分钟的时间里,管金生领衔的万国证券连续向327国债期货砸下1056万口空单,直接从浮亏60亿元变成盈利42亿元。
按照彼时上交所的规定,包括万国证券、中经开等会员在内的一级交易商,持仓量均不能超过40万口。
而在2月23日上午,无论是万国、中经开抑或中途起义的辽国发,持仓量都已突破了40万口。尤其是管金生的孤注一掷,让当日开盘的多方全部爆仓(“327国债”发行总量380万口,一半在老百姓手中,现货交易最多不过200万口。万国证券下单量足足超过市场流量的20倍。),简直可视为对监管层、财政部的公开“挑衅”。后果可想而知!
当晚11点,仲裁委员会通过央视向全国发布公告:23日16时22分13秒以后的成交无效,151.30元为当日收盘价。这一决定使万国证券的尾盘操作收获瞬间化为泡影,万国证券亏损56亿元,濒临破产。
空方破产,多方暴富,其实大家都违规了。327国债期货的多方与空方,严格意义来讲都属于内幕交易。同时,限仓制度的缺失、保证金制度执行的得过且过,导致多方空方违反多项交易准则,可以无穷下单进行豪赌。1995年2月23日亦被称为“中国证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此后的故事就是管金生锒铛入狱,被判处17年有期徒刑,罪名是行贿、并在期货市场成立前数年里滥用公共资金,总额达人民币269万元;上交所总经理尉文渊因监管失察无奈请辞;万国证券被合并入申银万国。1995年5月17日,中国证监会通知暂停国债期货交易。与万国相关的精彩与荡气回肠就此画上休止符。
17年徒刑引发反思,“没能放下骄傲和清高”
2003年,管金生获得保外就医,隐居北京。
2013年7月18日,管金生在“万国人25年再聚首”晚会上发表讲话。他说:“327’这样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证券名人我个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整个万国人的命运。也许我们今天还没有能力去评价这个事件爆发的间接和直接原因,我们也没有资格去评论,因为我们是当事人,但我们相信,终究有一天会有人去客观公正地评说这段历史,这肯定将是一个具有指标意义的历史性进步。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们只能祈求但不能奢求,更不能强求。因为追求拼搏乃人性,舍得放下是禅心。”
去年6月6日,管金生在和讯网举办的“互联网+’金融投资高峰论坛”上演讲,首次公开吐露心声,谈及他在了“3.27事件”中的经验教训。对于20年前的“327事件”,他表示,“我这一生吃亏、吃很大的亏,就是没有放下自己内心的骄傲和清高,但是在行动上绝对尊重和遵守了法律的判决,接受了17年的有期徒刑的惩罚。”
69岁老教父转身PE,重回资本市场
当我们将管金生当做一个过早夭折的“证券教父”予以怀念,以为昔日叱咤风云的枭雄将就此默默老去时,即将步入古稀之年的他却壮志未泯,第三次扬帆起航,以创业者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6月6日,69岁的管金生以董事长身份参加了上海九颂山河基金公司的揭幕仪式。
管金生开口就强调,设立一家股权投资基金公司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本人长期酝酿、团队精心筹备,并取得政府和社会多方支持的一项重要抉择”。
九颂山河基金核心定位是打造中外合作平行基金。平行基金,是指境内外同时设立两只私募基金,委托同一管理人进行投资管理,寻找到项目时两只基金同时进行投资,一般是各占投资额的50%。
基金由四部分组成,一是政府引导基金,境外基金则是其他形式的国外政府投资,占10%-20%;二是集合少数上市公司,占比20%-30%;三是选择理念相近、志同道合的高素质LP(有限合伙人),占50%;最后是GP(一般合伙人)投资部分,占5%左右。
在选择投资标的方面,九颂山河将聚焦全球范围内新技术和新材料领域,涉及设计、研发、生产、应用和销售等产业链各个环节。据管金生透露,基金已储备了一批有投资潜力的国际项目。
在管金生看来,服务中国实体经济是“九颂山河”创立的使命,尝试开拓私募基金行业一片新天地更是美好愿景,“当前实体经济遇到很大困难,中国传统经济模式走到了尽头。其中一个原因是互联网的广泛普及,渗透到各行业带来的颠覆式影响。”管金生认为,只有新资本结合新技术才能发展新经济。
“老兵不死,他们只是慢慢凋零”,从69岁管金生的复出,我们可以看到先驱的精神力量和不屈的斗志,作为后辈,我们理应送出自己的掌声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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