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散(庄散博弈)

　　珍壶轩 著

　　妖仙儿 核稿

第九章 南京

　　快吃完晚饭时庄散，龙炳三问金小三，知不知道林四父亲在南京的住址庄散？金小三就给林四打了个电话，打听他父亲林长贵现在住的地方。林四如实告知，但他觉得意外，问金小三怎么没来由问起这个？金小三也不瞒着他，说他卖给自己的壶有点问题，想找他父亲打听一下。林四听他说壶有问题，怕他反悔找自己退钱，忙说那些钱他已经花光了。金小三笑着告诉他，壶，他已经买下，就不会出尔反尔，要他放心，还说这次去南京找他父亲，是龙爷的主意。

　　林四当然知道龙炳三是何人，庄里的大人物呀，赶紧在电话里套近乎，要金小三向龙炳三转达最诚挚的问候和敬意，并请龙爷今后多多照顾自己，给他挣些能换口饭吃的小钱。龙炳三说没问题，有好处会考虑他的，但了龙炳三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要林四打电话通知他父亲，说明天下午他们会登门拜访。

　　通完电话，晚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范伟说大家车马劳顿，明天又要赶着去南京，今晚就早点歇着。说完，喊来工作人员，将龙炳三他们领去了壶庄的招待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亮了。

　　用过早餐又喝了一会茶的龙炳三去二楼艺术馆看了一会紫砂壶，当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时间差不多9点了。

　　他闲庭信步来到壶庄里绿色植物众多的园林区，这里，小桥流水，各种花草遍布了整个园区，空气相当清新，远处，还种了好几亩的茶树。面对这么好的景致，龙炳三心情愉悦，于是，吐纳呼吸准备来一套太极拳，舒展舒展筋骨。让他没料到的是，就在他双手置于丹田准备聚集天地灵气之时，他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龙爷，起这么早啊？”

　　这声音来得毫无征兆，让龙炳三猝不及防，丹田刚聚起的真元之气，立刻像被针戳了的气球，噗的一下散了。他知道背后站着的是谁，金小三。

　　这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大呼小叫的是要干吗呢？

　　他转过身，正要说道说道，却见从办公楼里出来的小宗冲他喊庄散：“龙爷，范大师请您去他办公室。”

　　范大师有事要找他，当然得去。于是，他打消了教育金小三的念头，转身去了范伟的办公室，进门瞧见了周文他们。

　　龙炳三说完这些，周文脑子里盘算开了，这老头尽管身材瘦小目光却炯炯有神，看样子，一定是个练家子。但他不明白的是，范伟仅仅是请老头子说说四方竹鼎壶的来历，而他却将来宜兴后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也说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呢？

　　想着想着，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龙炳三看在眼里，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反客为主为周文续上茶水，问是不是刚才提到金小三的事情让他不明白了？周文见他一眼洞悉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尴尬，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龙炳三却抢先开了口。

　　他说：“其实，我提到金小三是有目的的。你们想，范家壶庄这么大的地方，他金小三东不去西不去，却偏偏出现在我背后，为什么？嗯！”说完，他还强调似的嗯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众人，姓金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绝非偶然。

　　周文被他这一声嗯给提醒了，立刻明白过来：“难不成，他是在盯您的梢，监视您？”

　　龙炳三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他也只是怀疑，并无确切证据。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周文又问。

　　龙炳三摸了摸下巴，脸上闪现一丝迷惘：“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我总觉得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像是心里藏着事。您想想，这四方竹鼎壶是他卖给我的，壶的来路也是他告诉我的，是真是假我不好妄下结论，但万一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不对他多个心眼，岂不落入他的圈套？”

　　周文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就对范伟说：“范大师，这姓金的确实得防着点，没搞清他的来路之前，不能掉以轻心。要不这样，这次你去南京，我陪着去，一来，我在那里有些人际关系，遇到事情说不定能帮上忙庄散；再则，有我在也好多个照应嘛。”

　　范伟觉得不妥：“你这刚从南京回来没多久，又要再去，我哪好意思呀。”

　　“哎，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再怎么说咱都是要好的朋友，过去几年里，我们节目组来宜兴拍摄没少给你添麻烦，现在你有事，怎么说我也得帮点忙。你说是不是？”

　　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范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陪我跑一趟了，行。咱们就一起去。”

　　见他答应了，周文高高兴兴赶回家做出发前的准备去了。许琦也告别众人回了台里。

　　片刻之后，周文、范伟以及龙炳三他们开着两辆车上了宁杭高速。约莫个把钟头后，他们就抵达了位于南京虎踞北路的范家紫砂壶店。

　　下了车，店铺负责人郁广东迎了出来，边道辛苦边将众人请进店里。落座后，他为大家泡上茶，并将下午一点即将举办的紫砂壶鉴赏活动相关情况跟范伟说了说。

　　聊了片刻，时间已经到了11点，郁广东就近联系了一家饭店，将范伟他们领去了那里。

　　吃饭的时候，范伟问郁广东，燕子矶的百子亭怎么走？郁广东回答，燕子矶位于栖霞区，从这里开车去大概20来分钟就能到。他问范伟，去那里有什么事？要不要自己陪他们去？范伟说只是去会一个朋友，自己开车去就行了，让他留下来照看店铺。

　　下午一点，鉴赏活动正式举行，南京地面很多紫砂壶爱好者纷纷前来观看，有些还带来了收藏的宝贝，甚至，范伟还发现了爷爷范大生的真迹，尽管壶的盖子里头磕破了一块，但还算比较完整，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三点多的光景，活动圆满结束。范伟告别了郁广东，跟龙炳三他们一起去了栖霞区。到了那里之后，他们在百子亭一个老居民区找到了林四的父亲，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林老先生将他们迎进屋，说他儿子小四已经提前通知说有客人要来，所以没出门。

　　众人落座后，林老爷子泡上茶，问范伟他们的来意。

　　范伟开门见山地说：“老先生，我们这次来呢，主要是想打听当年您参与吴经墓发掘的一些事。有关墓里头发现的紫砂壶想请教......”

　　没等范伟说完，老人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起身疾步去了里屋。

　　几人被他这没来由的举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正猜测发生了什么事？老头却阴着个脸从房里出来，嘴里咕哝着：“臭小子，居然背着我干这事，家门不幸哪。”

　　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知道那把四方竹鼎壶绝不像林四说的那样，是从他父亲那里拿来的，而是偷来的。三人不由担心老头子一生气会不搭理他们。

　　老林却很开明，说：“不说那小子了，还是谈正事吧。关于吴经墓你们想了解什么？”

　　龙炳三怕直接问四方竹鼎壶的来路，会让老头子不快，就盘算着怎么开口问才好？

　　一旁的金小三却没考虑这么多，毛毛糙糙吐出一句话来：“老爷子，我们呢，想打听吴经墓发掘过程中出土的两把紫砂壶；一把，是现在被南京博物院收藏的吴经提梁；另一把，就是原本收藏在您这里的四方竹鼎壶……”

　　老头子听他提到四方竹鼎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龙炳三见状心说坏了，这小子不懂察言观色，说话就跟放屁似得，不经过大脑，就算放屁，也得分场合呀。正担心着，金小三又火上浇油来了一句：“老爷子，您怎么啦？您倒是吱一声呀。”

　　“你……”龙炳三气得差点没当场给他一耳光子，心里开始懊悔不该带他来南京。

　　林老爷子却笑着说没事，随后，仔仔细细将那年发掘吴经墓发现紫砂壶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1966年林老爷子所在的考古队，在发掘南京雨花台区大定坊马家山明朝司礼监太监吴经墓的时候，出土了后来被世人熟知的吴经提梁壶。这壶呢，成为世上唯一一把有墓志纪年可考证的紫砂壶。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同吴经提梁一起出土的还有一把四方竹鼎壶，该壶不仅做工精良，成型手法也与明代制壶法大相径庭，仔细看壶的章款，分别落有“范家壶庄”和“范伟制陶”的印章。

　　林老爷子原本就是宜兴人，因工作需要才举家迁至南京，他自然知道宜兴紫砂业响当当的范家，但他感到疑惑的是，他只听说过范家历史上有过“范家农庄”，对“范家壶庄”却从来没听说过。

　　由于当年文革运动刚拉开帷幕，人们开始忙于思想斗争和阶级斗争，无法对这壶进行细致的研究，于是，这把四方竹鼎壶就被搁在了考古队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久而久之，这把壶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如果不是有着家乡情结的林老爷子偷偷把壶拿回家，恐怕，这把罕见的紫砂壶，跟文革中遭到破坏的很多文物一样，早就毁于一旦了。

　　壶拿回家后，老林悄悄回到了宜兴，去了位于丁蜀镇东南面的西望圩村，那里，是范家制壶人比较集中的地方，清代和民国年间出名的范家做壶人都出自这个村子；其中，就有民国年间曾经获得过国际金奖，被人赞誉为“千金易得，大生壶难求”的制壶高手范大生。

　　老林认为，范家人应该了解这把四方竹鼎壶的来历，就找到村子里一户姓范的人家打听。这家的男主人又请来几个做壶的同宗族高手，可是，却没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四方竹鼎壶是早年范大生设计制作的，但老林带来的这把壶却跟范大生的真迹有着很大区别，无论是造型或工艺，都是范大生那个年代达不到的。

　　老林的这趟宜兴之行并没获得丁点有用的线索，于是，只能带着壶回到了南京。此后，他虽经多方打听，却没任何收获。就这样，这壶在他家一呆就是好几十年，他呢，由于忙着养家糊口，渐渐的，也不再为那把壶东奔西走了。

　　几人听他说完，很是失望，想着这把四方竹鼎壶的谜团是很难解开了。不过，林老爷子告诉了他们一件事情，说文革的时候，曾有人出重金要收购这把壶，但他没答应，还说对方穿着打扮有点奇怪，戴着宽边的墨镜，嘴上还捂着大口罩。

　　范伟他们却不以为意，说文革时也有很多人戴口罩，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老爷子的这番话却让金小三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回想起把四方竹鼎壶卖给龙爷后，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难道，这里头有什么关联？

　　他想把事情说出来，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惹来麻烦岂不自讨苦吃？再说了，天下戴口罩的人这么多，偶尔撞见一个也不是稀罕事，肯定是巧合，不说也罢。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范伟见再聊下去也没多大意义，就起身告别了老爷子，和龙炳三他们回了壶店。在壶店坐了一会后，三人告别郁广东，踏上了宜兴的返程。

　　回到宜兴后，龙炳三并没因这次无功而返的南京之行坏了心情，相反，他倒安心了不少，因为，尽管四方竹鼎壶的谜团可能无法解开，但这把壶是从吴经墓里出土的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这壶是真的，他就可以轻轻松松获得一笔可观的利润。一想到转手就能赚那么多钞票，他的心里充满了阳光。

　　转眼两天过去了，范伟好客，这两天时间里，他和周文陪着龙炳三游览了宜兴几个出名的景点，如，去竹海景区呼吸新鲜空气；到阳羡生态园体验采摘茶叶的乐趣；甚至，还去善卷洞感受一下天然溶洞的魅力，当然，出洞的时候，还不忘去祝英台读书的“英台阁”游览一番。

　　到了第三天，龙炳三觉得是回去的时候了，他想，再呆下去，会影响到范伟的工作，那把四方竹鼎壶也暂时查不出线索来，留在宜兴已经没多大意义。于是，他谢过范伟的盛情款待，带着金小三回石家庄去了。

　　龙炳三走的当天，周文接到许琦打来的电话，说她正在来他家的路上。十来分钟后，许琦的红色标志车停在了周文的家门口。

　　进门，落座，周文泡上茶，问她这次来又有什么要紧的事？

　　许琦说，就在周文陪着龙炳三到处游玩的两天里，她家附近一户做壶人家发生了怪事，她呢，将事情的经过做了简单的记录，想请周文帮着整理出一个文稿，把这件事作为《紫砂怪谈》节目的第一期内容。

　　周文听说有怪事发生，来了兴趣，要她给详细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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