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光铝]邹传伟：数字人民币跨境支付和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

一、问题的提出

2022年12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我国－海湾阿拉伯国家协作委员会峰会上，就金融出资协作指出“深化数字钱银协作，推进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项目”。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项目指在世界清算银行（BIS）支撑下，我国人民银行与阿联酋央行、泰国央行和香港金管局协作参与的mBrge项目。这个项目触及数字人民币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

我国人民银行对数字人民币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一向采纳敞开但审慎的情绪。2021年2月，我国人民银行数字钱银研讨所联合SWIFT建立合资公司，并参与mBrge项目。同年7月，《我国数字人民币的研讨进展白皮书》指出：“数字人民币具有跨境运用的技能条件”。2022年冬奥会、冬残奥会期间，不论是我国居民仍是外国来华友人均可在我国境内选用丰厚的数字人民币产品，体会小额便民的移动付出。2021年11月，我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芬兰央行新式经济体研讨院建立30周年纪念活动上的视频讲演中指出：“数字人民币规划和用处首要是满意国内零售付出需求。跨境及世界运用相对杂乱，触及反洗钱、客户尽职查询等法律问题，世界上也正在深入讨论。”

正如易纲行长指出的，央行数字钱银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自2020年起便是G20框架下的一个重要研讨课题。2020年7月，BIS的付出与商场基础设施委员会（CPMI）在给G20关于改善跨境付出的陈述中，梳理出5方面共19项作业，其间第19项是“将世界维度归入央行数字钱银规划”。同年10月，金融安稳理事会（FSB）提出了改善跨境付出的路线图。2021年7月，CPMI等发布关于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的陈述。2022年7月，CPMI等发布研讨陈述《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在可及性和互操作性方面的选项》。2022年11月，G20领导人巴厘岛峰会宣言必定了CPMI等2022年7月的研讨陈述。

归纳国内外的上述研讨和实验，对数字人民币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需求评论以下问题：当时跨境付出系统存在哪些坏处？央行数字钱银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相对当时跨境付出系统有哪些改善，有哪些可选途径，面对哪些应战？数字人民币运用于跨境付出，应该采纳什么战略，需求研讨哪些问题？

二、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的逻辑

当时跨境付出系统有3个中心特征。榜首，运用商业银行钱银。第二，信息流和资金流分隔。SWIFT是当时跨境付出中占主导地位的报文处理系统。SWIFT有很强的网络效应，脱离SWIFT会显着下降报文处理功率。第三，资金流经过署理银行网络。署理银行形式除了链条长，透明度不高，而且资金流转的每一个环节都要经过“了解你的用户”（KYC）、反洗钱（AML）和反恐怖融资（CFT）等合规检查以外，最大本钱来自对活动性的占用。不同国家的署理银行在转账买卖前，需求在对方开立往账（Nostro account）和来账（Vostro account）并存入资金。在记账清算下，署理银行之间的转账买卖经过调整往账和来账中的资金余额来进行。往账和来账中的资金为支撑跨境付出而没能用在收益更高的途径，由此构成的机会本钱会经过跨境付出手续费转嫁给跨境付出用户。

跨境付出功率低、本钱高是G20自2020年起研讨改善跨境付出的首要原因。BIS 2020年3月的研讨陈述《署理银行的全球撤离》发现：榜首，2011~2018年间，虽然跨境付出金额增加，但全球范围内署理银行的数量下降了20%；第二，署理银行倾向于从办理不健全和对不合法金融活动控制不力的国家撤离；第三，署理银行撤离或许危害金融普惠，进步跨境付出本钱，或将跨境付出驱至地下。当时跨境付出系统的另一个备受诟病之问题是，SWIFT虽然归于世界金融的公共基础设施，但被欧美“公器私用”为金融制裁东西。

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的逻辑与当时跨境付出系统有很大差异。榜首，运用中央银行钱银，安全性更高。第二，央行数字钱银系统中资金流和信息流合二为一。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时，理论上能够不依托SWIFT报文系统，有助于维护钱银主权。第三，理论上，不同国家的个人、商业企业和金融组织等之间能够直接用央行数字钱银进行跨境付出（这点对批发型和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有所不同，详见下文）。这有助于缩短署理银行链条，消除署理银行形式对活动性的占用，然后下降跨境付出本钱，进步跨境付出速度。

三、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的途径挑选

央行数字钱银有零售型和批发型之分。两种类型的央行数字钱银都能够用于跨境付出，都有各自的长处，但也面对各自的应战。总的来说，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更受注重。

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首要有两个长处。榜首，敞开性好。境外用户无需具有境内商业银行存款账户，只需开立央行数字钱银钱包就能够具有和运用央行数字钱银。在央行数字钱银钱包的分级办理机制下，开立央行数字钱银钱包的要求总体上比开立境内商业银行存款账户要低。第二，任何两个央行数字钱银钱包之间都能够直接进行点对点买卖，能够不依赖署理银行网络。从技能上讲，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买卖没有境内、跨境和离岸的差异。这两个长处有助于拓宽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的境外用户集体。

但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面对的应战也十分显着。榜首，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在境外很多运用和流转，简单构成对境外国家的钱银代替问题。第二，现在，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首要是M0定位。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假如对比大额现金进行办理，那么用于组织对组织之间的大额跨境买卖的难度会比较大。这会约束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在跨境大宗产品买卖、投融资和金融买卖等方面的用处。第三，在央行数字钱银钱包的分级办理机制下，境外用户由于“了解你的用户”检查，或许面对比境内用户更严厉的额度约束。假如要经过绑定境内商业银行存款账户的方法为央行数字钱银钱包提级，那么境外用户仍是绕不过开立境内商业银行存款账户的问题。第四，境外用户怎么取得央行数字钱银的问题。境内用户能够运用境内商业银行存款来兑换央行数字钱银。境外用户假如没有境内商业银行存款账户，就触及能否用外币兑换央行数字钱银的问题，而这取决于外汇办理方针。第五，境外个人用户数据怎么办理。这在当时首要国家加强隐私维护和数据跨境活动监管的布景下存在不少难点。

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的逻辑与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有很大不同。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的持有和运用仅限于中央银行和一些经中央银行答应的商业银行，不向个人、商业企业或其他金融组织等敞开，因而它们不能运用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与境外买卖对手直接买卖。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的机制应该是，一些经中央银行答应的商业银行在汇总境内用户的跨境付出需求后，运用央行数字钱银与境外商业银行买卖。这个形式相当于保留了署理银行，但署理银行链条能够缩短，也不存在署理银行之间往账和来账对活动性的占用。这个形式首要有两个长处：榜首，更能支撑跨境的大额买卖。第二，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仅限于特定的境外商业银行持有和运用，不会影响境外国家的钱银主权。这便是在首要国家的央行数字钱银项目重心转向零售型之后，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反而更受注重的原因。

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已有全方位实验。代表性实验包含Stella（欧央行和日本央行），Ubin（新加坡金管局）-Jasper（加拿大央行），以及LionRock（香港金管局）-Inthanon（泰国央行）。这些实验的一个一起发现是互操作性问题，包含不同国家的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系统之间的互操作性，以及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与非央行数字钱银系统（比方传统的实时全额付出系统）之间的互操作性。互操作性来自外汇同步交收（PvP）这一危险办理要求。PvP在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系统中体现为一个技能问题：假如两个国家的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了同一个区块链账本系统，那么智能合约能够高效地施行单账本PvP；假如不同国家的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不同的区块链账本系统，跨账本的PvP本质上便是跨链问题。

现在，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系统运用的干流跨链技能是哈希时刻锁（HTLC）。哈希时刻锁本质上是一个依据博弈论的多方协作机制。Stella和Ubin-Jasper实验了不同类型的哈希时刻锁，发现哈希时刻锁在必定条件下或许失效（即呈现不合意的博弈均衡成果），没有规模经济。哈希时刻锁只适用于两家银行之间，假如多家银行两两之间经过哈希时刻锁进行衔接，那么哈希时刻锁的数量将跟着银行数量增加而快速增加。针对这一瓶颈问题，LionRock-Inthanon最早提出了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概念，本质上是将不同国家的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映射到一个共用的走廊网络中，在走廊网络中施行PvP。这就将杂乱的跨账本PvP转化为单账本PvP，拓宽性和兼容性都很好。由于不管有多少国家参与，它们都能够共用一个走廊网络，所以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有显着的规模经济。

CPMI在《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在可及性和互操作性方面的选项》中评论了针对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的各种互操作性计划，包含兼容计划、单一系统计划（即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以及衔接计划，后者又分为单点衔接、双方衔接和“轴承-辐条”形式。CPMI等最支撑的仍是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计划。依据CPMI研讨陈述，现在正在展开的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实验包含Prosperus（法国央行和突尼斯央行）、MAS（法国央行和新加坡金管局）、Aber（沙特央行和阿联酋央行）、Dunbar（澳大利亚央行、马来西亚央行、新加坡金管局和南非央行）、mBrge和Jura（法国央行和瑞士央行）。2022年8月15日~9月23日，mBrge项目的实在买卖试点测验发现，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能显着进步跨境付出功率，能兼容传统的实时全额付出系统。

环绕“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 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或许呈现新的世界金融基础设施和杂乱的多边办理问题。榜首，哪些中央银行能够参与？采纳什么办理机制来吸纳新的中央银行？第二，成员国商业银行接入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的规范和程序。第三，怎么监督中央银行在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上发行的存托凭据的数量等于在本国央行数字钱银系统上冻住的央行数字钱银数量（或冻住的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数量）？第四，对境外商业银行在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上（直接）持有本国央行数字钱银的约束。第五，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的开发、运营、晋级、过失办理和争议处理。第六，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是构成一个全球性的大网络，仍是不同国家集体构成多个“局域网”？

四、数字人民币运用于跨境付出的战略

跨境付出系统在人民币世界化中起基础性效果。要充沛注重和发挥数字人民币在跨境付出方面的潜力。

数字人民币是采纳双层运营架构的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数字人民币的批发层由我国人民银行和指定运营组织组成（现在是工行、农行、中行、建行、交行、邮储、网商银行、微众银行、招商银行和兴业银行10家）。上文对批发型和零售型央行数字钱银运用于跨境付出的评论，对数字人民币也是适用的。

主张数字人民币在跨境付出中的运用采纳双层推进战略。首要，在零售层，数字人民币定坐落服务在我国侨居的境外用户，以满意他们的普惠金融需求。为此，要拟定他们开数字钱包的程序、额度办理和兑换要求等。其次，在批发层，数字人民币积极参与mBrge项目有关实验，要深入研讨从“署理银行形式 SWIFT”切换到“批发型央行数字钱银 多边央行数字钱银桥”的影响。最终，要依照习近平主席在G20领导人第十五次峰会榜首阶段会议上所指出的，以敞开和容纳方法讨论拟定法定数字钱银规范和准则，在一起推进世界钱银系统向前开展的过程中，妥善应对各类危险应战。（作者系万向区块链首席经济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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