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柏得医疗股票诊断,一个恐怖的大胖子出现在苏州街头
三位母亲聚到一起谈论她们的儿子。“我的儿子是个议员,”第一位母亲自豪地说道,“大家见到他,都说‘您好,阁下’。”第二位母亲说:“我儿子是主教。大家见到他,都说‘您好,尊敬的主教大人’。”第三位母亲略思片刻,道:“我儿子体重三百磅,”她说,“他要是出门,大家看了都会喊‘哦,我的上帝’!”
看到这张百年前的老照片,老萨第一个反应便是:“哦,我的上帝柏得医疗股票诊断!”
尤其这位心宽体胖的老外还在和一名中国绅士做着标准的作揖礼,那场面不要说在场的中国人觉得新鲜,当下的我们看到这张照片,也颇感滑稽。
日前,因为制作电视节目拿到一批上个世纪早期的历史照片,其中有的让人颇为回味,这个“外国胖子作揖”的照片便是其中之一。
从另一张照片来看,这个胖胖的家伙竟然还是坐轿子来的!尽管有四个轿夫,看看最后那位轿夫的表情,便会明白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大家心中有着怎样的怨望——先生,这个得加钱!
一百年前……那时候中国的胖子是很少的,特别是这样重达三百磅(约合二百七十斤)的家伙,走到哪里肯定都引人注目。记得美国著名记者哈里森·福尔曼也是这样一个胖子。1944年,他跟随一支八路军部队到华北敌后采访,为了避免人们太多地注意到这个“大鼻子八路”,指挥员给他找来了一身八路军的军服,但完全没有效果。
身穿八路军军服的三名记者(从左至右)爱波斯坦、武道和福尔曼。
后来谈起这件事,福尔曼苦笑道:“哪儿有体重三百磅的八路啊?”
苏州这个外国胖子,比福尔曼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当感慨着当年中国人和外国人营养的不平衡时,老萨忽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既然哈里森·福尔曼因为这个体重走到哪里都被行注目礼,这个苏州的胖子没理由会无人瞩目。那么,他对苏州的造访,是否也留下了历史的痕迹呢?
那个时候苏州仍是座十分传统的中国城市,这样的外国大胖子走在街头,肯定是个新闻。
在老照片上是有线索的,它的标注表明,这位先生是Dr. Park。
Dr. 是Doctor的缩写,这表明他不是一个博士,便是一名医生。
恰好,这批照片中还有一张帕克先生给患者进行诊断的,说明他应该是一名医生。
苏州,当时有这么一位帕克医生吗?
向当地的朋友打听,他们说有啊,而且只有一位,很有名气,只是不知道他是个胖子啊!
一句话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展开了一番追寻,结果……没想到这个胖子的故事竟然如此传奇,还有一点温馨。
这位体重三百磅的帕克医生,大名是William Hector Park,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柏乐文,他创立的博习医院,便是今天苏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前身,这也是是中国内地最早的一所正式西医医院。
从苏州人的回忆看来,柏乐文大夫在苏州时,并不是一个“恐怖的”大胖子,而是一个深受欢迎的大胖子,他有一个很特别的外号,叫做“柏好人”。这个外号一叫,就叫了四十年。
柏乐文,1858年生于美国乔治亚州,因其父在南北战争中负伤致残,使他自幼反对战争和杀戮,立志治病救人。他在1883年毕业于纽约的Bellevues医科大学(实际上因为准备前往中国,他在1882年提前通过毕业考试)。1883年11月,他和另一名来华的传教士蓝华德一起在苏州创办博习医院,从此开始了在这里行医的经历。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1884年到1886年曾返回美国,修完博士学位,所以,称他为柏乐文医生或者柏乐文博士都是正确的。他在1886年返回中国后担任了博习医院的院长。此时,蓝华德要去北京,不但把医院、设备等托付给了柏乐文,连妹妹凯特也嫁给了他——凯特是柏乐文在苏州行医时很好的助手,被人们称为“蓝小姐”。
柏乐文出诊。
就来华的初衷而言,柏乐文是受美国监理公会派遣到苏州的,他本人也是一名虔诚的教徒,但面对中国当时对于现代医学迫切的需求,他在这座城市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医疗卫生的发展上。柏乐文将许多世界最新的医学技术,如麻醉手术、X光机等介绍到博习医院。1888年,他又创办了一所医学校,为中国培养医学人才。
柏乐文的医术很高明。苏州地方志对此有记载:
有一次,柏乐文去乡村巡诊,来了一个村民,他的眼球被铁匠铺的热铁屑溅伤,又红又肿,疼痛不已。柏乐文给他用可卡因滴患眼施行麻醉,然后用手术器械将铁屑剔出。患者惊叹一点都不痛,围观者将柏乐文视为神仙。
更值得称道的是,柏乐文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为人仁爱,对于穷人会尽力帮助。他在来中国途中,曾与宋氏三姐妹的父亲宋耀如同船,成为知交,也曾接受民国大总统的题词和勋章,不过他大多数朋友,还是普通而贫穷的中国。
当他去世时,几百人赶到他曾工作的医院哀悼,适逢当时医院正为柏乐文医生筹建慈善基金,以帮助看不起病的人,于是悼念者们纷纷解囊。医院为此立碑纪念,根据碑文记录,捐一元或者两元的占了大多数——他们本来都是穷人,这一两元钱,要积攒很久才能拿得出了。
有人会说,既然如此亲民,他为何还要坐轿呢?他那个体重,对轿夫实在是个折磨。
苏州的朋友告诉我,柏乐文平时是不坐轿的——即便想坐,当时二人抬的小轿只怕也抬不动他,而四人大轿只有官员才能坐,他坐就是僭越,要判刑的。然而,他这个轿子的确有来历。
根据苏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院史记载:
1892年5月,江苏提督的侄子被人报复行刺,中了两枪,头部严重砍伤,有五处横贯头顶的刀伤,伤口长达三至六英寸,刀伤及骨,其中一处深及硬脑膜。另有几处刀伤呈斜向,劈下了几片骨头。手被打断,背部、颈部都是伤口。经几天医治无效,大家都以为必死无疑。后经美籍院长柏乐文对他进行了清除坏死骨头、缝合伤口、用夹板固定断臂等外科手术治疗,使伤者起死回生。经过几个星期的住院治疗和护理,患者痊愈康复出院。为此,清政府授予博习医院美籍院长柏乐文五品衔。
这样,柏乐文就有了坐四人轿子的资格——这一点对他出诊有很大帮助,因为那个年代难免会遇到地痞或土匪,有些人还对外国人充满敌意。官府的威严很有震慑力,而作为官府象征的四抬大轿,能帮助柏乐文大夫畅通无阻。
柏乐文在苏州不但行医救人,还努力倡导禁烟,反对妇女缠足。
因为以上种种,柏乐文得到了“柏好人”的称呼。
据说这个称呼被传开,还有一个特殊背景。在王馪(pīn)荣先生的《景仰先贤慎终追远》一文中,曾这样描述:
1900年义和团拳民事变时,各国传教士及侨民均退至上海。柏乐文医生不忍心离弃满院的病人,坚持留在博习医院继续工作。
一日,柏乐文乘坐大轿出诊,XX包围大呼:“打死洋人!打死洋人!”掀开轿帘,见柏乐文医生,就大声喊:“是柏好人!是柏好人!不是洋人!”XX去之而他,围观的民众见状一哄而散。
柏乐文医生到苏州才八年,就得到本地人士的信任,成为“不是洋人”的洋人,与民众和谐相处,获得“柏好人”的名声,自此名声远播,实属不易,与其为人谦和,善与人交密不可分。有口皆碑的“柏好人”,在华服务四十五个春秋,赢得上至国家元首、中至社会贤达、下至黎民百姓的赞誉。
1927年,博习医院基础底定,年迈的柏乐文医生返回故国,当年即病逝。他留下遗嘱,让家人把他的骨灰送回中国,埋葬在苏州。他的夫人继续居住在中国直至1949年去世,同样埋骨苏州。看来,他们真是对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有了感情。
苏州人也没有忘了这位可爱的大胖子医生,几百人自发加入为他送葬的行列。
话题说到这里,似乎有点沉重。我们知道,身边的胖子往往是会把快乐带给大家的人,这样一位服务于当地民众四十余年的外国医生更是如此。还是回到柏乐文医生那些有趣的故事吧。
这位大夫著有《苏州柏乐文医生回忆录》,其中有一段让人颇为回味:
有一次,他带了一个真人大小的人体模型到苏州来,这个模型有血管、内脏等,可以拆开,很是新奇。“要是没有出诊,我们的许多朋友就会来我们家要求看人体模型……一天,一些人还问我的太太,她一个人和这个难看的假人呆在一起,会不会害怕?中国的男人和女人们一样好奇,也想看一看。我总是忙里偷闲展示给他们,向他们展示肝长在人体的右边,而不是左边,但我怀疑没一个人相信这点。我觉得他们大概认为外国人的肝是长在右边的,而中国人则不可能。”
还有下面这则记载:
一天,苏州知府许子元和吴县知县李超琼来看“柏好人”。正好博习医院刚刚运来了X光机,柏乐文便给好奇的官员们展示它的用法,并请官员们亲自尝试。结果,便是知府大人先看到了知县老爷的五脏六腑,而后知县老爷又看到了知府大人的心脏怎样跳动。
可以想想两位青天大老爷当时内心是怎样的震动。
当然,“柏好人”宣传科学的目的也达到了,也许,还有恶作剧得逞的小心思也得到满足了。
好吧,让我们也和柏先生开个玩笑吧。
在写作此文时,找到了柏乐文医生早年的老照片,说明……
大夫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胖,他的体重是逐渐增加的……(或许是中餐太好吃了?)
这提醒老萨:人到中年,注意控制饮食哈,不然,真变成三百磅的大胖子也未可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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